星期一傍晚在大華買菜,正猶豫晚餐不知要吃啥,恰好看到麻油雞面線的泡麵。ㄟ,已經想不起來上次吃麻油雞是什麼時候,天氣又濕又冷,正適合煮個熱騰騰的雞湯來喝。大華的雞肉一向不好吃,於是我放下本來要買的豬排,衝到日本超市買"地雞",家裡有台灣來的黑麻油,正好來煮一鍋麻油雞。
煮這道麻油雞的時候,總讓我想到二姑婆。隻身剛到美國來時,二姑婆一家人也住在南加。我週末常開車50哩路到她家打牙祭,閒話家常。二姑婆年屆80,一頭銀髪,雖有耳背,高血壓等小毛病,但整體來說身體狀況良好,精神爍爍。平日嗜好是打麻將,烹飪,還有跟老公小孩(都已50歲以上)伴嘴吵架。二姑婆的廚藝在家族中是有名的,一些台式小吃,例如油飯,米粉湯,酸菜炒大腸...二姑婆煮的是路邊攤職業級水準。我也跟她學了幾道簡單的,但是少了60年的經驗,煮出來的東西就是差了一大截。
二姑婆愛吃雞肉,一日不可不食雞,因此她的雞肉料理也特別好吃。我最愛她的燒酒雞,她通常叫她女兒特別到越南人的店買土雞,麻油也有講究,並且二姑婆整鍋雞湯不加一滴水,全由正宗台灣米酒燒成。煮出的燒酒雞又香又濃,雞肉Q的恰到好處,有麻油的香,卻沒有麻油的膩。老媽,雖然你的三杯雞也是很好吃,但是不好意思,二姑婆的麻油燒酒雞才是王道啊。
當時敏姨一家人也常到二姑婆家,我們總能在飯桌上坐一整天,聊親族之間的八卦,罵台灣的政治人物,再聽老人們回顧愛恨情仇的家族史。午餐可能吃個姑婆跟姑丈公合作的的獅子頭,下午點心吃敏姨自己作的蘿蔔糕,晚餐再吃燒酒雞,宵夜吃米粉湯,一天一下就過去了。如果當天晚上我住她們家,隔天早上還得吃肉燥飯當早餐。以我那時淒苦的生活來看,到二姑婆家過一個週末好像去度一個豪華的假。
兩年前好友阿玲到美國生產,住在作月子中心,每天也吃麻油雞,麻油腰花等等。我去探訪時也吃了一些---結論是外面麻油雞真難吃。後來阿玲的媽媽從台灣扛了米酒,北港黑麻油來,親自下廚幫阿玲作月子。她們回去的時候,那剩下的珍貴黑麻油自然就留給我,於是拖阿玲女兒小艾瑪的福,我也能煮出香噴噴的麻油雞了。
這幾年來我失去了一些至親長輩,但生活中也出現了幾個新的小生命。上次回台灣時看到小艾瑪已經滿地趴趴走,回想之前看到她時她才剛滿月,還只會躺在床上哭,現在皮到抓都抓不住。老人淍零,小孩自顧自的長大。生命的巨輪不管在哪裡,都兀自轉動,不曾為誰停下。
二姑婆已不能再下廚,要吃麻油雞只好自己來。於是我回家燒熱鍋子,倒下黑麻油,油熱了之後煸香薑片,再下雞腿肉。我也放了一整瓶公賣局台灣米酒,等酒精燒光了,就是一鍋香濃醇厚的麻油雞。外面下著滂沱大雨,氣溫大約華氏47,我獨自在家啜飲著雞湯,米酒跟麻油的味道在我嘴中化開來,那裡面有著地雞肉的香味,還有人生的滋味。
This was originally posted in my MSN space on 3/22/2007.
Tuesday, March 27, 200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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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comment:
是啊,
人生就是這樣.
現在小艾瑪已經皮的常被我罰站了,
是個行動自由,
很有主見的小小大人了.
看著他ㄧ天天長大,
才驚覺時間的飛逝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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